被視為“多明戈接班人”的男高音羅蘭多·維拉宗,在走紅20多年后第一次來到中國。
6月6日晚,53歲的維拉宗以一襲深藍天鵝絨禮服登臺國家大劇院,與豎琴演奏家薩維耶·德·梅斯特一起,開啟一場極少見的“拉丁小夜曲”音樂會。
兩位音樂家用豎琴搭配人聲,并聯袂挖掘近20首取材于墨西哥、阿根廷、哥倫比亞、巴西、古巴等地區的古老民歌,這些或哀傷幽婉或激情奔放的民謠讓現場氣氛熱烈,兩位音樂家在演出后三度返場,一次次鞠躬,接受現場的歡呼與掌聲。
在世界歌劇舞臺聲名顯赫的維拉宗,雖然只帶來一場獨唱音樂會,但足見其深厚功力與音樂審美。
1999年,維拉宗在“世界歌劇大賽”中斬獲多個獎項。那之后,他成為同輩藝術家中最熱門的明星之一,在歐洲頂尖歌劇院登臺,與喬納斯·考夫曼、胡安·迭戈·弗洛雷茲并稱世界“新三大男高音”。
回望這位墨西哥男高音的生涯,他在天賦與痛苦中走出了廣闊人生,既是歌劇舞臺上的耀眼明星,也是戲劇導演、暢銷書作家、莫扎特周藝術總監、電視節目主持人。
在接受第一財經采訪時,維拉宗說,他喜歡伸出觸角去嘗試不同的事物,擁有多元身份,只是嘗試后的結果。所有身份都因好奇驅使,由熱愛與激情推動。
很多年前,維拉宗就熱衷于挖掘古老的民謠。這次帶到中國巡演的“拉丁小夜曲”音樂會,始于他與梅斯特2020年合作錄制的同名唱片,民謠里懷著他對故土的熱愛、對音樂和拉美文化的熱愛,也凝聚他在半百之年對生命本質的思考。
50歲后松弛享受音樂
維拉宗曾以為,自己的藝術生涯會因先天性囊腫而終結在50歲。
他以為過了50歲職業生涯會因嗓音的變化而停滯,但事實恰好相反。現在的他,一頭濃密的黑色卷發依然如他的藝術生命一樣盎然,“我比30歲的時候更加成熟,對自己擁有的一切和沒有的一切都感到滿足”。
讓維拉宗一炮而紅的,是2004年在倫敦科文特花園皇家歌劇院首秀演唱霍夫曼。他還記得,自己全力以赴享受角色,直到謝幕之前,都感受不到觀眾的反應。但演出結束時,山呼海嘯的歡呼自臺下涌來,“我開始意識到,有大事要發生了”。
維拉宗崇拜的多明戈,就是在同一個舞臺演出霍夫曼的,時隔多年,當他因這個角色一夜爆紅時,人們自然將他視為“多明戈的接班人”。
這個從小就喜歡古典音樂的“奇怪男孩”,從家鄉墨西哥走上世界舞臺,多次與多明戈同臺演出,在世界各地的舞臺上挑戰不同風格的角色,在巴黎歌劇院出演《茶花女》中的阿爾弗雷多,在柏林國家歌劇院出演《麥克白》中的麥克多夫。至今,他仍會把那些時刻稱為“天堂般的情節”。
但命運仿佛又跟他開了玩笑。在他職業生涯一路向上時,先天性囊腫、嚴重的胃酸反流以及由此導致的登臺焦慮輪番襲來,任何一個都可能導致演出生涯的終止。
他靠著強大的意志力登臺,“很多時候簡直無法繼續下去”。他紐約的醫生甚至疑惑他是怎么能登臺演唱的,因為同樣患病的病人連開口說話都很難。
他為喉部的先天性囊腫而痛苦,每次登臺前都害怕表現不佳,引發深深的恐懼。他遍尋全世界最知名的20多位醫生,每一位醫生給出的建議和診療方案都有所不同,但無一例外都是,他的藝術生涯會因病痛而大打折扣。2005年,他因嗓音問題而暫別舞臺,轉型為舞臺劇導演和藝術總監。
2009年,維拉宗接受了一場喉部手術,外界一度認為,這會損耗他華麗的高音。幸運的是,在接受了手術之后,他重返舞臺。2018年,他又接受一場胃部手術,焦慮的心態才有所好轉。“現在我每年依然有八九十場不同類型的音樂會,演出已經排到了2028年。”維拉宗表示,年過50歲之后,他越來越松弛地享受每一次登臺演唱的樂趣,心態變成“盡可能地延長自己的歌唱生涯”。
在北京音樂會上,他用充滿戲劇性與張力的嗓音詮釋古老民歌,松弛且全力以赴,展現出他這個年紀應有的技巧。
因為病痛,維拉宗很早就放松心態,不再追求事業的巔峰,不再苛求自己的完美,承認人生中的痛苦與快樂是相對的。他也用堅韌的意志力證明,自己依然可以在年過半百后站在舞臺上,享受觀眾的掌聲,被媒體稱為“21世紀最偉大的歌劇演員”。
說唱 古典,開啟歌劇創新
無論是坐在維拉宗身邊,還是坐在舞臺下聆聽他的演唱,你都能感受到這位男高音傳遞出的激情能量。
他的首張專輯《意大利歌劇詠嘆調》是古典音樂排行榜的熱門。在轉型做導演之后,他每年都要執導一部歌劇,2022年在薩爾茨堡音樂節上執導的《塞維利亞理發師》展現出非凡創造力,大受好評。
他從2013年開始寫小說,已經出版三部作品,被翻譯成幾個語種,暢銷歐洲。他還擔任薩爾茨堡音樂節莫扎特周藝術總監,“在莫扎特周上,我們把說唱與莫扎特的古典音樂結合在一起,吸引年輕人”。
他深知古典音樂在今天的困境,于是常常走上電視節目和廣播節目,用他廣博的知識與人生閱歷,跟年輕受眾講述古典音樂。
他不會想“古典音樂在慢慢消亡”這件事,但也不盲目樂觀。他明白,歐美的年輕人不再走進劇院,社交網絡的算法也不可能再讓年輕人接觸歌劇,那他思考的是,如何用年輕人愿意接納的方式,讓他們接觸古典音樂。
維拉宗對音樂抱以開放的心態,他表示,大兒子會給他推薦獨立搖滾,小兒子則喜歡說唱。因為與兒子的深入探討,他也愿意將古典音樂和年輕人之間的喜好做全新的連接。他喜歡說唱與爵士結合,也嘗試把說唱跟古典融合在一起。
在尋找音樂更多可能性的道路上,他之所以走得更遠、更廣,與他所遭遇的病痛有一些關聯,使他能在暫停期跳出自我的視野,去看更多。作為歌劇舞臺的明星,他認為很多歌唱家都不得不把視線放在自我身上,關注自己的嗓音、形象、肢體,在萬眾矚目中只能看到自我。
早期的他也是如此。但在退出舞臺的幾年里,他的視角關注到更廣的世界,以導演的身份去看全局,開始思考如何讓歌劇走近大眾、如何開啟新時代的創新,為歌劇創造一個新的時代。
迄今已經執導過超過15部歌劇的維拉宗,今年依然有新作即將在各大音樂節上演,但如今選擇登臺演出的曲目會更加挑剔。維拉宗表示,他現在所做的事情都追求是否能從中獲得快樂,他自由而靈活地穿梭于不同身份,并肩負著自我使命,“歌劇正處于危機中,我希望能為這門無與倫比的藝術帶來更多光明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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